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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蝌蚪」之懺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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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人有罪,我亦有罪

  親愛的先生:

  我終於完成了這個劇本。

  現實生活中的許多事件,與我劇本中的故事糾纏在一起,使我寫作時,有時候分不清自己是在如實記錄還是在虛構創新。
  我僅僅用了五天的時間就寫完了牠。
  我就像一個急於訴說的孩子,想把自己看到的和想到的告訴家長。五十多歲的人自比孩子,這很矯情,但確是真實感受。
  一個寫作者,如果連這點矯情的勇氣都沒有,那就可以擱筆了。

  這個劇本,應該是我姑姑故事的一個有機構成部分,劇本中的故事有的盡管沒在現實生活中發生過,但在我的心裡發生了。
  因此,我認爲牠是真實的
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莫言:《蛙 

上篇,話說道中國「鄉土作家」莫言在書信中,向「日本文友」——「杉谷義人」敘述著「我」「姑姑」為「蝌蚪」接生「遲來的娃」之故事。

莫言說:「我的很多小說都是從一個真實人物漸漸地發展過來的。姑姑呢也是這樣,她是我們高密東北鄉聖母級的人物,有很高的威信,接生了三代人,數萬條生命通過她的手來到了人間。當然小說中的姑姑和現實中的姑姑區別是很大的,現實中的姑姑晚年生活是很幸福的,她在計劃生育工作期間實際上也偷偷地幫了許多人。她絕對不像小說裡那樣是個鐵面無私的像一個判官那樣的人物。她是非常有人情味的。」(嚴峰:《「蛙」——莫言談文學與贖罪》

磋乎!

莫言之《》,先以「書信體」之寫作形式,記敘著「蝌蚪」給「日本文友」——「杉谷義人」寫信,訴說「」「姑姑」之故事。信箋寫著寫著,其便不由自主地把「蝌蚪」自己之經歷,也放入進去現身說法,借機抒發。直至最後,其講述自己故事之沖動,甚至淹沒了講「」「姑姑」傳奇經曆之熱情,「」「姑姑」之故事反而變成了一種附帶。《》之末部,則採用了「戲劇」之表現形式,將其樸素之敘述插上兩個翅膀,成為其作品之高潮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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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本分享之章節中,莫言在書信中,向「日本文友」——「杉谷義人」敘述著「蝌蚪」之懺悔,以及對「日本文友」之訴求。其這樣寫道:

  先生,我原本以爲,寫作可以成爲一種贖罪的方式。但劇本完成後,心中的罪感非但沒有減弱,反而變得更加沈重。
  ……現在,我卻比任何時候都明白地意識到,我是唯一的罪魁禍首。是我爲了那所謂的「前途」,把王仁美娘倆送進了地獄。
  我把陳眉所生的孩子想象爲那個夭折嬰兒的投胎轉世,不過是自我安慰。
  這跟姑姑制作泥娃娃的想法是一樣的。
  每個孩子都是唯一的,都是不可替代的。
  沾到手上的血,是不是永遠也洗不淨呢?
  被罪感糾纏的靈魂,是不是永遠也得不到解脫呢?

  先生,我期待著您的回答…… 

正如莫言所說:「小說中的許多人物都在懺悔,我作爲一個作家、一個男人的懺悔。因爲我們都是從曆史走過來的人,而且親身經曆了計劃生育最嚴峻的年月……」(肖秋生:《莫言印象:面對蒼生背對文壇》

面對媒介對於莫言作品——《》體裁上之質疑,莫言2011 8 26 日第八屆茅盾文學獎中外媒體見面會上表示,自己在作品中提出了一個觀念,「要把自己當成罪人來寫,當某種社會災難或浩劫出現的時候,不能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,必須檢討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值得批評的事情。《蛙》就是一部把自己當罪人寫的實踐,從這些方面來講,我認爲《蛙》在我 11 部長篇小說裡是非常重要的。」(莫言:《寫作時要把自己當成罪人》

嗚呼!

他人有罪,我亦有罪。

美國當代文學理論家希利斯•米勒(J.Hillis Miller1928 -在其著作《文學死了嗎》中,有這麼一個駁論:文學的終結」與「文學的永恆」。其認為,文學為一種魔法,文學有種起死回生的力量。所以,文學為非常神奇的一種東西。

佛家認為,真正之文字,即書寫文字之能力,不為憑聰明而得之,乃為「悟道」之後那自然流露。隻有悟道之後,才能找到你心中那個「」,才能超越「三界」——即眾生所居之慾界、色界和無色界,得以徹底解脫。

竊以為莫言以一種輕松和幽默之筆調,書寫著其親身經歷之沈重和痛苦那人生,實際上則為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之人們那剪影。其之「懺悔」,乃對「生命」之敬畏與反思。所以,莫言之《》,不失爲一部批判現實主義之傑作。

君以為然?!        

file[1]

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  █/莫言 

     第五部    

  親愛的先生:

  我終於完成了這個劇本。

  現實生活中的許多事件,與我劇本中的故事糾纏在一起,使我寫作時,有時候分不清自己是在如實記錄還是在虛構創新。
  我僅僅用了五天的時間就寫完了牠。
  我就像一個急於訴說的孩子,想把自己看到的和想到的告訴家長。五十多歲的人自比孩子,這很矯情,但確是真實感受。
  一個寫作者,如果連這點矯情的勇氣都沒有,那就可以擱筆了。

  這個劇本,應該是我姑姑故事的一個有機構成部分,劇本中的故事有的盡管沒在現實生活中發生過,但在我的心裡發生了。
  因此,我認爲牠是真實的。

  先生,我原本以爲,寫作可以成爲一種贖罪的方式。但劇本完成後,心中的罪感非但沒有減弱,反而變得更加沈重。
  王仁美和她腹中孩子——當然也是我的孩子——之死,盡管我可以用種種理由爲自己開脫,盡管我可以把責任推給姑姑、推給部隊、推給袁腮,甚至推給王仁美自己——幾十年來我也一直是這樣做的——但現在,我卻比任何時候都明白地意識到,我是唯一的罪魁禍首。是我爲了那所謂的「前途」,把王仁美娘倆送進了地獄。
  我把陳眉所生的孩子想象爲那個夭折嬰兒的投胎轉世,不過是自我安慰。
  這跟姑姑制作泥娃娃的想法是一樣的。
  每個孩子都是唯壹的,都是不可替代的。
  沾到手上的血,是不是永遠也洗不淨呢?
  被罪感糾纏的靈魂,是不是永遠也得不到解脫呢?

  先生,我期待著您的回答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  蝌蚪

 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二〇〇九年六月三日

未完待續 

    【 轉自 莫言小說:《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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