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篇,話說道中國「鄉土作家」莫言繪聲繪色地講述著「金娃」滿月時所發生之故事。
「每個作家都有他成爲作家的理由,我自然也不能例外,但我爲什麽成了一個這樣的作家,而沒有成爲像海明威、福克納那樣的作家,我想這與我獨特的童年經曆有關。我認爲這是我的幸運,也是我在今後的歲月裡還可以繼續從事寫作這個職業的理由。」(莫言:《饑餓和孤獨是我創作的財富》)
在莫言之《蛙》中,人們常常會讀到這樣之文字:「先生,我原本以爲,寫作可以成爲一種贖罪的方式,但劇本完成後,心中的負罪感非但沒有減弱,反而變得更加沈重。」「蝌蚪」寫信對其日本文友「我把陳眉所生的孩子想象爲那個夭折嬰兒的投胎轉世,不過是自我安慰。」「我安慰自己,這個孩子其實就是那個孩子,他晚來了二十多年,但畢竟是來了。」但是,「蝌蚪」對其同學「陳鼻」以及「陳鼻」之女「陳眉」那悲催遭遇,讓「蝌蚪」其無法介懷。以致其提出這樣的問題:「每個孩子都是唯一的,都是不可替代的。沾到手上的血,是不是永遠也洗不淨呢?被罪感糾纏的靈魂,是不是永遠也得不到解脫呢?先生,我期待著您的回答。」
其實,一個作家之整個創作勞動,包含作家創作理想之追求。作家之思想,在找尋中不斷深化,從生活起源層面到生命起源層面之延伸,以及對世界認識、理解、解剖和穿透,在不斷地往深處擴展,還有藝術表現形式上之不斷變化和完美之追求。
在本分享之章節中,莫言講述著被眾人追逐著之「陳眉」那情景。其這樣寫道:
……
陳眉:我的寶貝兒啊……媽終於找到你了……媽再也不放你啦……
小獅子、蝌蚪等人在後追趕。
小獅子:金娃……我的兒子啊……
場上,有時是陳眉一個人在奔跑。 她一邊跑,一邊不時回頭觀看。 有時還向路邊人喊叫: 救救我,救救我的孩子。
…… |
嗚呼!
每個孩子都是唯一的,都是不可替代的。幻象,決不可替代現實。
在《蛙》中,「高密東北鄉」、「蛙」、「萬小跑」、「蝌蚪」……跨越了時空之距離感。「京胡」之韻味與「娃」之哭聲,交相輝映。一個真實之莫言就橫亘在眼前,讓人們感到那種「文學的味道」——「救救孩子」 。
正如莫言所說:「我想這應該是一種基本的感情,一個作家的正義感,這種義憤,如果這種都沒有的話,要麽我已經變成一個所謂的上等人了,已經和下層人民切斷了這種感情和聯系了,要麽就是成了一個傻子,變得連道德義憤都沒有了。……人越來越老,就應該有更多清醒的自省。」(李乃清:《莫言:他人有罪,我也有罪》)
然而,在《蛙》中,「罪惡感」對於「蝌蚪」等「個體」而言,為一個無解之答案。此為曆史對人民之愚弄,人民爲其承受了代價——人民爲自己創造之曆史,承受了代價。
竊以為,感覺為一回事,把牠記錄下來,又是一回事。倘若隻有想法而又沒記錄下來,亦便成不了文學了。相反,即使記錄得再華美,若無思想之深度,也根本不能稱爲文學,即使這十分有文學之味道。而莫言之《蛙》,不失為一部批判現實主義之傑作。
君以為然?!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