Quantcast
Channel: 菜鳥涅槃
Viewing all articles
Browse latest Browse all 186

巨流逸夢

$
0
0
 
 

 

我有一個夢想 

  美國在太平洋的彼岸,是二次大戰英雄麥克阿瑟和陳納德的家鄉,是個遙遠美麗的夢土。而觀光旅遊,隻是字典上的字。 
  如今,我考取了這個交換計劃的獎學金,確是夢想成真……

                     ——齊邦媛:《巨流河》

 

    "I Have a Dream . ... I havea dream that one day this nation will rise
  up and live out the true meaning of its creed :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
   self - evident ,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.
"

    (我有一個夢想。……我夢想有一天,這個國家將會奮起,實現其立國信條
  的真諦:『我們認爲這些真理不證自明:人人生而平等。』

      ——馬丁•路德•金:《我有一個夢想

1963 年 8 月 28 日,美國黑人民權領袖馬丁•路德•金華盛頓林肯紀念堂
向集會的 25 萬人發表的著名演說《我有一個夢想》"I Have a Dream " )。

  久遠以前,有一位黑人所特有之略帶磁性而沙啞之聲音,響徹天宇,其穿透了許多渴望種族平等、自由之人的心。其實,每個人皆有自己之夢想。

  然而,曆史之車輪,滾滾向前。「誠如佛斯特(E. M. Foster1879 - 1970 )《印度之旅》("A Passage to India1924 ")結尾所說:全忘記創傷,『還不是此時,也不是此地。』("not now , not here . "」但是,「在文學面前,沒有『他們』,『你們』,隻有『我們』啊!」(齊邦媛巨流河》

  曆史可以一筆抹去,然而,文學不能。

  對於我最有吸引力的是時間和文字。時間深邃難測,用有限的文字去描繪時間真貌,簡直是悲壯之舉。」(齊邦媛一生中的一天•自序》

  《巨流河》一書之書寫與出版,本身即為一場悲壯之舉!

  記得齊邦媛《巨流河》新書發表會上,妙語如珠,暢談寫書、出書之因緣過程,說道:「我一生專心讀書,讀書是我小小的或是大大的欲望……。

  此,即為齊邦媛之「文學夢」。

  竊以為讀書」(read),在於「融入自己」(Integration of their)地去「解讀」(reading),並把所「讀」之,予以「呈現」(presentation)出來。其之「表現形式」(pattern of manifestation),即為「書寫」(writing)。此便為讀書之哲理。

  《巨流河》中,齊邦媛提到:一九六五年,「諾貝爾經濟獎(The Nobel Economics Prize)得主海耶克博士(Prof. Friedrich A. Hayek1899 - 1992)到臺中各校演講,我受命擔任現場翻譯。他對我說:『待會兒我講一段,你就幫我翻譯一段。』我心裡忐忑不安,……海耶克先生沒有給我演講稿,而且他講的英文帶有德國腔,不容易聽懂;他往往一說就是五、六分鍾,才讓我翻譯,這真是很大的挑戰。」還真不容易啊!帶有德國腔英語,對於中文母語之齊老師即席翻譯《經濟學》,真不容易。這不但沒有難倒齊老師,其更創立了兩個迄今仍在流通之中文詞彙:「封閉的社會」( "Closed Society " )和「開放的社會」( "Open Society ")。學以致用,真不簡單。

  人到中年以後,夢幻漸逝,齊邦媛《巨流河》中,感喟道,每次讀英國著名作家托馬斯•哈代Thomas Hardy1840 - 1928她聽到風暴》"She Hears the Storm ")「都有不同的感動。

  磋乎!

  巨流逸夢,回味雋永!

  以史為鑒。回望佰餘年前「國父孫逸仙之「築夢者」一生,讓國人有機會探究近代中國發生革命之背景與條件。而當下賞讀齊邦媛《巨流河,則使人更明白齊家兩代菁英父女之學養、傲骨,升華爲「溫和潔淨」之性情中人那曆程。

  時下,隨著齊邦媛溯游過去之生命巨流,方能使人懂得那「大夢初醒」之大悲大愛矣

臺灣文學之母齊邦媛先生1924年2月19日~

  文學作品的翻譯,必須到達精深的層次

                  ——齊邦媛:《巨流河》

巨流河

第七

 
心靈的後裔 

 

    2、文化交流之始  

  國四十五年(1956)初夏,我在臺中一中專任教書滿三年,考取「美國國務院交換教員計劃」("Fulbright Exchange Teachers Program ")獎助。 
  九月,去美國進脩英語教學一學期,旅行訪問共半年。那時,我已大學畢業九年了。

  傅爾布萊特文化交流法案,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,美國最成功的國際和平促進計劃。外交委員會的參議員傅爾布萊特(J. William Fulbright)一九四六年提案,選派美國文化人士和各國教育文化代表,互請工作訪問。藉由不同文化的交流,撫慰戰爭的傷痛,增進世界和平。五十多年間,僅自臺灣與美國互訪者即已超過萬人。全世界受邀者數十倍於此,是美國文化外交影響最深遠的計劃。 
  我一生做文學交流工作,應是由此有了良好的開始。

  那時,在臺灣的甄選,由美國新聞處主辦。像考學生一樣,擺了一些長方木桌,七十二個報名合格的教員圍坐寫英文作文,回答許多問題。通過初選後,還有一個五人口試小組的個別面試。 
  其中,有一個我最想不到的問題。 那時的美國新聞處長 Miss Whipple惠普爾小姐)問我,「你家裡有這麽小的三個孩子,你的丈夫會讓你去嗎?」 
  我除了說,母親會來照顧他們之外,一時急智竟加上一句話:"My husband encourages me to go,He is a domesticate dman . "我丈夫鼓勵我去,他是一個顧家男人。) 
  此答引起全體大笑,大約對我得分幫助不小。 
  在一九五○時代,全世界的女性主義運動(Feminism Movement),剛剛萌芽。「居家男人」這個說法,隻是她們的一個夢想而已。而我,不過在臺中一中圖書館唯一的英文周刊《時代》(Time1923)上,讀到過一篇報導。對於 "domesticated man " 這個觀念,印象很深,是我最有興趣的英文詞類變化的好例子。但是,這個問題若晚間兩年,我就不能這麽回答了。
  因爲他自從投入鐵路 CTC 的工程建設,到二十多年後退休,很少有居家的日子。

  在戰後喘息初定,中華民國遷來臺灣初期,全省生活都很苦。許多小孩確實沒有上學穿的鞋;夏天的電扇,都是奢侈品。 
  美國在太平洋的彼岸,是二次大戰英雄麥克阿瑟和陳納德的家鄉,是個遙遠美麗的夢土。而觀光旅遊,隻是字典上的字。 
  如今,我考取了這個交換計劃的獎學金,確是夢想成真,得到一般人民難於申請的護照、簽證,還有展望未來的職業進脩的最好安排。 
  我到達華府那一天晚上,坐在一扇十八樓上的窗前,一切似真似幻的感覺,激蕩不已。

  我這一屆的交換教員(大、中學都有),來自二十多個國家,歐洲和南美最多。伊朗和日本各來了四人(也許他們最需要和平交流〔CLT),落單的是韓國梨花大學的一位講師高玉南和來自臺灣的我。 
  我們先在華府接受十天的簡報和訓練,主持人是美國國務院(State Department )一位專員 Mr Shamlin肖林先生)。他對美國的生活觀念與方式和我們這些國家的不同,有許多精辟幽默的比較。他那種知識分子爲國服務的態度,令我佩服。

  接下來,我們被送到密西根大學(University of MichiganAnn Arbor安娜堡分校)的英語教學訓練,紮紮實實地上了兩個半月的課,欣幸趕上創辦人 Dr Fries 佛里斯教授)退休前最後一期課,聽到他對英語文法的改良見解。我們這三十多人朝夕相處,對於各人的國家文化有很多交流認識的時間,也有相當深入的了解。由於被安排住在不同的接待家庭裡,對於美國生活方式能親身經驗。

  我住的是密大生物系教授惠勒 (Dr. Albert Wheeler)的家,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美國高等文化的黑人家庭。 
  他在大學的綽號是,陽光博士(Dr. Sunshine)。一九六○年代,我在《時代》雜志上讀到他是諾貝爾生物獎(Nobel Biology Prize)的候選人。
  我住在他們家的那一段時期,他夫婦待我很好,和我談了許多黑白種族的問題,也回答了我許多有關文化的問題。
  金恩博士(Martin Luther KingJr.1919 - 1968)已是他們好友,他也是「美國有色人種促進會」("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olored People,NAACP,1909 ")在密執安州最早的奠基者。他在七〇年代,曾任 Ann Arbor 市長。城裡有一座公園,後來以他爲名。
  在語言教學的周末,我們參觀了汽車工業、中西部農場,看了好幾場足球,甚至學會了爲密大加油的喊叫。

  那一年冬季,離開寒冷的密西根州,我選擇到更寒冷的懷俄明州(WyomingEvanston High school埃文斯頓高級中學)去實習教學,試用 Dr. Fries 的新文法。
  所有的人,都訝異,我爲什麽作那選擇。
  一則,是因爲我的小妹妹那時在鄰州猶他(Utah)上學;再則,是想體驗我從未回去過的故鄉,Manchuria東三省)的嚴寒況味。
  懷俄明州的人,非常熱誠地招待我這個少見的中國女子。有些牧場主人,帶我去看他們的大漠牧場。有一位老先生說,他們鄰界五十哩外搬進一家新牧場,太擁擠了。那三個月,天氣一直在零下十度以下,而戶內設備之舒適,生活之正常,甚至興高采烈,充份顯示美國精神。
  有時,會令我想起父親半生爲家鄉的奮鬥。
  有一天,降至零下四十度,我竟然下車步行想嘗受「冰天雪地」之美。五分鍾之內,便被警車追上,押回室內,「避免愚蠢的死亡」。

  訪問結束時,我們三十多人又都回到華府。聚會座談,敘述了各人的經驗與感想。臨別,竟然依依不舍。
  從美國東部,我搭乘著名的觀光火車「加利福尼亞春風號」("California Zephyr "),橫過美國中心各州到西岸的舊金山,沿途看到美國的山川壯麗,各州不同的風光,真是大開眼界之旅啊。

  民國四十六年(1957春天,結束了傅爾布萊特交換計劃課程,我搭機返臺。回臺飛機上,坐在我旁邊的是一位美國老先生,問我許多關於臺灣的問題,我都盡我所知地回答。
  他臨下飛機前,給我一張名片:安德森博士(Dr. Anderson),華盛頓美國大學(American University)校長。
  回臺後,我再度回臺中一中任教。
  當時的教育部長,是張其均先生。有一次他到臺中來,通知臺中一中宋新民校長,說,要召見齊邦媛教員。
  那時,有地位的人才坐三輪車,校長很興奮,帶我坐他的公務三輪車去見教育部長。
  張部長對我說:「安德森校長幾次演講都提到你,非常稱贊,說你們臺灣的中學教員水平很高,教育部希望你到國際文教處工作。」
  我回家後,與先生和父親商量。果然,如我所料,他們都不贊同。
  後來,教育部長又來封信,提到,我若願意,他可以幫忙,將我先生的工作也調到臺北。
  但他豈是肯接受如此安排的人。
  我回信說,志趣在教書和讀書,謝謝他的好意。

 

乘著「春風」,盡享「美西

  

    3、我有一個夢  

  一次交換教員進脩回來,回到臺中一中教書滿兩年後,民國四十七年(1958秋天,轉任臺中的臺灣省立農學院教大一英文,事實是學術生涯的開始。

  台灣省立農學院在民國五十年(1961改爲省立中興大學,而後才又改爲國立中興大學。英文是共同科,除此之外,還有國文、曆史、三民主義、體育等。在共同科的教員休息室聽多了「雜拌」的言談,下定決心一定要推動中興大學外文系,可以有切磋琢磨的文學同道。

  民國四十九年(1960左右,學校開設兩班大二英文課程,請我教一班,教材自定。

  這一年,正好是約翰•肯尼迪(John Fitzgerald Kennedy1917 - 1963)當選美國總統(1961 - 1963),他的就職演說(John F. Kennedy : Inaugural Address,Friday,January 20th,1961 )以及民國五十一年(1962)去世的胡適先生最後的演講稿"Social Changes Necessary for the Growth of ScienceNovember 6th1961  "《科學發展所需要的社會改革》,加上美國黑人民權領袖金恩博士一九六三年的著名演說 "I Have a DreamAugust 28th1963 "我有一個夢想》),我在臺中美國新聞處取得這三篇稿子。
  我大約讀遍了那裡的文學書。當時臺中圖書館、學校圖書館的英文數據少得可憐。

  我拿這些篇章,再加上讀書時讀過的一些好散文,還有狄金蓀(Emily Dckinsonl830 - 1886)、惠特曼(Walt Whitman1819 - 1892)與佛洛斯特(Robert Frost1874 - 1963)的詩,作為教材,並且比較中西文化(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e)的差異(difference)。
  學生對我講的,都覺得很新鮮。尤其在肯尼迪總統和金恩博士被暗殺後的國際氛圍中,大學畢業去美國的留學潮,已經開始。有關美國文化的,較有深度的新文章,非常受歡迎。

  這門課是選脩的,約有七、八十個學生選,但上課時擠了一佰多人。教室大約隻有七、八十個位置,學生因爲座位不夠,就把隔壁教室的椅子搬來坐,常起糾紛。
  那時的校長是,林致平和後來的湯惠蓀。
  劉道元校長時期,我開始向校長要求設立外文系。他們也常常在重要場合,請我出席。

  民國五十四年(1965,諾貝爾經濟獎(The Nobel Economics Prize)得主海耶克博士(Prof. Friedrich A. Hayek1899 - 1992)到臺中各校演講,我受命擔任現場翻譯。
  他對我說:「待會兒我講一段,你就幫我翻譯一段。」
  我心裡忐忑不安,因爲我大一雖然脩過經濟學概論(Introduction to Economics),但並不懂。所以,很緊張。到了會場,看到臺北還有好多人陪他來,包括臺大名教授施建生、華嚴等,整個會場都坐滿了人,我有些心慌。

  海耶克先生沒有給我演講稿,而且他講的英文帶有德國腔,不容易聽懂;他往往一說就是五、六分鍾,才讓我翻譯,這真是很大的挑戰。還好,他偶爾會在黑板上寫幾個字。
 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 "Closed Society " "Open Society " 這兩個詞。我想, "Closed " 是封閉, "Open " 是開放。所以,就翻成「封閉的社會」與「開放的社會」,應該不會錯吧。
  後來,大家果然繼續這麽用,這給我很大的鼓勵。
  臺大法學院長施建生後來對我說:「我帶他們走了這麽一大圈,你是當中翻譯得最好的。」而且,也對別人這麽說。

  後來,很多重要人士來臺中,我曾爲浸信會主教翻譯。這種翻譯,我還能勝任。
  六○年代左右,蔣總統邀請《讀者文摘》(Readers Digest1922)總編輯來臺。因爲,他曾寫過一篇關於臺灣是個新寶島的文章。
  到臺中來,他曾請我幫他翻譯。這些經驗,給我很大的鼓勵。
  當然,緊張的心情是免不了的,每次站在臺上,我都像是戰士披著盔甲上戰場,總想怎麽樣能生還才好。
  文學作品的翻譯,必須到達精深的層次。
  日後,我推動中書外譯的一些計劃,那是更高的挑戰

  

一個宏偉的聲音,響徹寰宇:「我有一個夢想。」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未完,待續 】  
  
文字整理自 天下文化 齊邦媛:《巨流河》  
圖片轉自坊間,感謝原作者

 

 




Viewing all articles
Browse latest Browse all 186

Trending Article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