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[]() 智慧,是「壹」和唯壹。
在本文開篇,首先闡述兩個名詞:
何謂「智慧」(wisdom,wit)?
「智慧」,即是對事物能迅速、靈活、正確地理解和解決的能力。
何謂「真理」(truth)?
「真理」,通常被定義爲,與「事實」或「實在」相壹致。
「真理」是哲學家們面對人生的意義、存在問題的時候,無法繞過的概念。然而,並沒有任何壹個「真理」之定義,被學者們所普遍接受。
在當下互聯網時代,「真理」肯定也不是由鼠標點擊出來的。
有個年輕人到我這兒來,說:「我想隻靠喝水過日子。」 為什麼?為什麼隻喝水?他很痛苦,他以前喫得太多了,現在那已成了地獄,現在他想創造另壹個地獄——因為妳怎麼能隻靠喝水過日子呢?那將是另壹個地獄,妳從壹個地獄又走到了另壹個地獄。 從地獄到地獄是頭腦的旅行,而在兩個地獄之間的某個地方就是天堂,但是頭腦總是繞過它。
印度哲人奧脩在《隱藏的和諧》壹文中,如是說。
頭腦之靈活性,在於人自我之天性。
為此,奧脩在上文中告誡後人,認識自己,從放下自己開始。
五代後梁時期有壹高僧,法名契此,以「神異」著稱,常用杖背負壹隻布袋入市,故稱爲「布袋和尚」。因他圓寂前說了「彌勒真彌勒,分身千百億,時時示時人,時人自不識。」時人認爲,其乃爲「彌勒」之化身。布袋和尚曾有壹闕《布袋偈》雲:「行也布袋,坐也布袋。放下布袋,何等自在。」
磋乎!
因為,頭腦一旦趨向解釋、思考,就不願去靜聽。傾聽,意味著開放的、脆弱的、接受的,不用任何方式思考;而思考是主動的,傾聽是被動的,像山谷、子宮壹樣接受。妳能傾聽,自然就說話了,但它不是壹種語言。
古希臘富有傳奇色彩的哲學家赫拉克利特(Heraclitus,约前530~前470)說,它示意,不說任何東西,但它說得很多——無言的啓示。要聽到無言,妳必須無言,同類才能和同類聯系。
佛教中用蓮花,藉以表示佛法的能量。因爲法性平等,法力無邊,其救度衆生的功能,如水滋潤萬物。
故此,坐在花旁,不要做人做花;坐在樹旁,不做人做樹;河裏洗澡,不做人做河。於是,無數之示意會給妳。這不是交流,隻是共享。壹旦思考,就會走上歧途了。
如果妳進入自然,不要站在外面詢問。如果妳進入了「存在」的運動,「自我」便消失了。壹個「無我」的妳,就會到達目標。
不希望、不要求!門就敞開了。如果妳把頭腦帶入「存在」,便意味著將「過去」投射到「將來」。「將來」,是未知的。無論妳問什麽,都是來自「過去」的。
離開、抛棄,意味著無要求之等待。不論發生什麽,都將是「觀照者」。因為無要求地等待,每件事都會發生到妳身上。
不論妳期待什麽,都將是謊言、投射、頭腦的壹部分。真理不能被期待,它總冷不防出現,它是突然的開悟。
真理,是壹個陌生人。它來了,沒有任何暗示說,它要來。它來了,當妳不在期待,不在等候時。
恰如释迦牟尼開示菩提:「不悲過去,非貪未來,心系當下,由此安詳。」
佛祖大德,教化眾生「人生自在」之真諦。
所以,對赫拉克利特而言,「存在」是壹個遊戲;它是壹個裏拉(leela,梵文,意思是「上蒼的遊戲」),壹個玩樂。它藏著,它是美的!妳必須去發現,在發現的努力中,妳便成長了。
佛家有壹則公案——隴西鹦鹉,分享於此:
唐朝的虎溪庵主,生平事迹不詳,隻知爲臨濟義玄禅師之法嗣弟子。 有壹天,來了壹位年輕的禅僧,他問虎溪庵主: 「請問和尚是什麽地方人士?」 虎溪庵主淡淡地回答: 「隴西(甘肅)人。」 禅僧又問: 「聽說隴西出産鹦鹉,真有這麽回事嗎?」 虎溪庵主說: 「是的。」 禅僧看虎溪庵主有問必答,不由得生起輕慢之心,故意說: 「鹦鹉禅,和尚會嗎?」 (所謂的鹦鹉禅,是指所言非親證,只是拾取古人的言詞,有如鹦鹉學語。) 虎溪庵主聽了,既不生氣也不辯解。當場便學鹦鹉飛行狀。 禅僧哈哈大笑,語帶嘲諷地說: 「好壹只鹦鹉!」 虎溪庵主又學鹦鹉,叫了數聲: 「呱呱、呱呱」。 頓時,禅僧從庵主的叫聲裡聽出了他的慈悲、智慧,不禁心生慚愧,這才知道庵主之功行不淺,當下頂禮謝罪。 虎溪庵主便問: 「有悟嗎?」 禅僧頓悟,低頭無語而離去。
這則公案告知眾生:壹個學養不足的人,聽到人家對他有壹點歧視,就會忍耐不住,立刻反攻回去;而真正有修養的人,妳嘲笑他、給他輕視,他壹點都不會介意。
這就是「智慧」。
後漢迦葉摩騰、竺法蘭同譯的佛教經典《四十二章經》有雲:「仰天而唾,唾不至天,還從己墮;逆風揚塵,塵不至彼,還坌己身。」
誠然,年輕的禅僧不知他遇到的是高人,虎溪庵主也就將計就計:妳說鹦鹉,他就飛翔;妳來贊美,他就大叫。這難道還不夠引導妳觸動另外的「心」嗎? 有道是,趨向真如亦是邪。
妳不能證悟真如,便是脩行無成矣!但是,倘若趨向「真如」裏面之「執著」,那不也是「邪」嗎?
故此,佛教所講之「有」、「無」,是有另外壹層意義的。
因為知識,是從「分別心」上來的;「禅」,是從「無分別」上建立之智慧。
所以,赫拉克利特說:「智慧在於說真理,行真理,以及關注事物的本性。」
聆聽壹個佛,赫拉克利特——「認識到萬物是『壹』才是智慧的。」
智慧是廣博的,它囊括了所有的對立面。妳需要壹顆感悟的心,才能穿透這個荒誕可笑,那就是信任。信任是武器,它可以穿透壹位開悟的人的荒誕可笑,然後突然之間,壹切都吻合了。妳可以壹下子透過所有的荒誕不經看到「壹」和唯壹。
正如奧脩所說,「這些話是對妳說的,他們就是妳,沒有任何例外。」
OK?!
隱藏的和諧
——關于赫拉克利特斷篇的演講
目 录 原 序 第 一 章 隱藏的和諧 第 二 章 醒著的時候也在熟睡 第 三 章 智慧是「壹」和唯壹 第 四 章 上帝是白天與黑夜 第 五 章 這就是它的意味深長 第 六 章 這兒也有神 第 七 章 乾燥的靈魂是最智慧最好的 第 八 章 人不是理性的 第 九 章 太陽每壹天都是新的 第 十 章 自然喜歡隱藏 第十一章 你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後 記
隱藏的和諧
——關于赫拉克利特斷篇的演講
第三章 智慧是「壹」和唯壹[3-2]
有個年輕人到我這兒來,說:「我想隻靠喝水過日子。」 為什麼?為什麼隻喝水?他很痛苦,他以前喫得太多了,現在那已成了地獄,現在他想創造另壹個地獄——因為妳怎麼能隻靠喝水過日子呢?那將是另壹個地獄,妳從壹個地獄又走到了另壹個地獄。 從地獄到地獄是頭腦的旅行,而在兩個地獄之間的某個地方就是天堂,但是頭腦總是繞過它。 兩個地獄之間就是天堂,所以妳很清楚地知道該在什麼地方停止。就在中間,停下!不要喫得太多,也不要節食。但是從此以後妳將不能夠變得太以自我為中心,因為妳喫得太多就會變得以自我為中心。 穆拉·那斯魯丁壹直在說他的胃口,好幾次我都聽到他說:「我能吃九十九個kachoris!」 所以我對他說:「為什麼不吃壹百個?」 他說:「妳認為我是什麼?我會為壹個kachoris做撒謊者嗎?我可能撒謊嗎?」 自吹自擂——大家都吹自己能喫多少,然後又吹自己能禁食多久,但自吹自擂都是壹樣的。犯人自吹自擂,妳們所謂的聖人也自吹自擂,兩者在壹條船上——自吹自擂就是那條船。 我曾聽說壹個犯人進了牢房,早就在那兒的另壹個人問:「妳得在這兒呆多久?」他是這兒的老主人。 那個年輕的新來者說:「隻要十五年。」 他說:「那麼把妳的床放在門邊吧,妳不久就要離開的。我還得在這兒呆二十五年呢。」。 如果妳被判了二十五年的刑,那麼妳就是個了不起的罪犯。但隻有十五年的呢?——妳就隻是個新手,是業餘的。就連犯人也在吹噓他們能幹多少,他們已經幹了多少。如果他們殺過壹個人,他們就聲稱是七個。聖人們也在幹同樣的事。這有什麼區別?在印度,聖人們都宣佈他們在這壹年禁食了多少天。 壹個人帶著他的妻子來見我。他的妻子說:「他是個十分十分慷慨的人」——她的丈夫——「迄今為止他已捐了十萬盧比了。」 那人看著他的妻子,糾正她說:「不是十萬——是十壹萬。」 妳捐了,但又沒捐——因為如果自我通過捐錢而滿足,那麼什麼都沒有被捐出去。自我是不能分享的,自我從來就不可能是慷慨的,那不是它的天性。 自我總是通過對立面來滿足自己。要看清這個詭計。 赫拉克利特說: 「這這用於所有的人:認識自己並成為恰當的。」 「成為恰當的是最偉大的美德。」 的確如此,我從來沒有遇到過比成為恰當的更好的了。什麼都不能與之媲美,為什麼?為什麼它是最大的美德? 因為它正好殺死了妳的自我,自我是唯壹的罪孽。因為自我,妳錯過了神性。如果僅僅成為平凡的、適中的,妳有什麼好宣佈的?妳能宣佈妳喫了過量的東西嗎?妳能宣佈妳過度地過了妳的性生活,恰到好處嗎?妳能宣佈任何適中的事嗎? 不,那不可能。妳縱慾,所以妳可以宣佈妳就算已經五十歲了,仍能壹天做三次愛;或者妳成了壹個過清淨的梵行生活的人,壹個禁慾主義者:妳宣佈妳是壹個處女,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做過愛。但是如果隻是適中,妳能宣佈什麼呢?隻是適中,就沒有什麼可以宣佈了。當什麼也沒有可以宣佈和宣稱的時候,自我就不被滿足了。隻要平凡和適中這是最偉大的美德。 成為平凡的是最偉大的美德,因為當妳只是平凡的,這個世界或那個世界的壹切都沒有什麼可以宣佈的,自我就消失了。自我以不平衡為食,自我以極端為食。自我靠極點為生,在中間它就消失了。在生活的每壹個地方,每壹個方向,記住:隻要停在中間。不久,妳就會發現頭腦停止了自我也停止了。沒有什麼可以宣告的,它消失了。當它消失的時候,妳就會變得有德行。現在大門向神性敞開了。在中間妳和他相遇,在極端妳會錯過。 「智慧在於說真理,行真理,以及關注事物的本性。」 赫拉克利特就像老子,幾乎是壹樣的。他說: 「智慧在於說真理,行真理……」 試壹下!因為認識真理將是壹條漫長的旅途,需要很多準備。 在真理能夠降臨到妳頭上之前,妳得先成為壹輛車,妳得完全是空的,才能接客人來。因為隻有妳的空,才能成為主人。現在做什麼呢?如果妳是壹個追尋真理的人,那麼,赫拉克利特說:說真理,行真理。如果妳說出了真理,那就沒有更多要說的。妳會自動地變得越來越寧靜。 在壹個婦女俱樂部裏曾經發生過這樣壹件事: 壹位女士剛離開,其他女士就開始談論她。 壹個說:「她看上去很甜,但喋喋不休地……我沒法想像她怎麼能夠停下來。」 俱樂部的另壹個成員說:「但她說的每壹件事都是真的。」 「我可不這麼說,」第三位女士說,「因為根本不存在那麼多真理。」 如果妳想要成為真實的,妳就要變成寧靜的——因為百分之九十九妳說的話都是不真實的,它們會自動消失的。而且有兩種寧靜:壹種是妳強迫自己的,這不是真正的寧靜。妳可以割掉妳的舌頭,但那不是寧靜;妳可以閉上妳的嘴,那也不是真正的寧靜,因為妳在心裏喋喋不休,不斷地繼續著。 如果妳開始說真理,真正的寧靜就會到來,隻要說妳認識到是真實的東西,否則就不要說。那麼還能說什麼呢?——不會多的……然後,壹種完全不同的寧靜就降臨於妳,它不是強求的寧靜,它是自發而來的,因為沒有什麼要說的。 當妳沒有什麼要說的時候,首先妳會開始和別人壹起變得寧靜;妳說得少了,聽得多了。然後,漸漸地,妳心裏的說話也停止了,因為如果妳已經不能夠對別人說不真實的東西,妳又怎麼能夠在心裏嘮叨不停呢?整個事情變得荒唐可笑。妳在心裏嘮叨不停,因為那是妳在嘴上喋喋不休的排練。如果妳能聽別人說,不再喋喋不休,隻是說真話——那些妳能證實的,那些妳能對之說:「我親眼所見」的事——那麼,寧靜就會降臨於妳……壹種沒有強求的寧靜,壹種不是訓練的寧靜,壹種自然而來的寧靜。 赫拉克利特說:「說真理,行真理,隻要憑著妳真實的感覺做事。」壹開始會很難,因為整個生活都依賴謊言。 開始的時候,妳總會感覺到妳和其他人步調不壹致,但很快每件事都會以壹種新的方式安定下來,壹種新的格式塔開始了。這壹過渡時期將是很困難的。 首先妳隻要看看妳在用多少方式欺騙。妳笑,但是妳感到妳的內在並不在笑,這就是壹種欺騙。不要笑!因為妳正在對妳的嘴,妳的臉施加暴力。如果壹直這麼做下去,妳會徹底忘記笑的感覺,徹底忘記什麼是真正的笑。隻有小孩才知道,妳早就記不得什麼是純真的笑容了。妳隻是在笑,但那是壹個姿態,是假的。妳出於禮貌而笑。妳笑,是因為別人希望妳笑;妳笑,但是,妳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。為什麼妳要強迫妳的嘴?如果妳的笑是虛假的,那麼,妳還有什麼能是真實的?妳的眼淚,它們也已經變得虛假了。當別人需要妳哭,妳才哭,否則妳就忍著。 看看,妳用了好幾百萬種方式來使自己變得不真實。妳隨便地說話,妳完全無意識地用詞,然後,妳自己就中了這些話的圈套。 妳對別人說:「妳真漂亮。」這可能僅僅是妳的壹種禮貌,但妳已經感動了別人,妳已經撩撥起了別人的心思,那人也許開始感到妳是那樣感覺的。現在,期待升起來了,但是不久,挫折將隨之而來。因為妳隻是隨便說說而已,妳從沒把它當真過。現在妳已經掉到陷阱裏去了,妳不得不要去滿足那個期望。現在,妳感到了負擔。 要真實,然後妳的負擔就會越來越少。要真實,不要在妳周圍製造虛假的期待,否則妳就會在監牢裏,被困住。說妳的確當真的話。並且壹直要說:「這個片刻我是這個意思,但在下壹個片刻,我就不能說什麼了——誰知道下壹個片刻發生什麼呢?這個片刻我是愛妳的,但我怎麼能保證下壹個片刻呢?」 隻有壹個開悟的人,才能說下壹個片刻的事。因為他已經達成了壹切都是永恒的那個點。但是,妳怎麼能夠說下壹片刻的事呢?妳的心情在改變。這個片刻妳感到「我愛」,這個片刻妳能夠說:「我將永遠永遠愛妳。」這隻有在這個片刻是真實的,到了下壹個片刻,妳還能說什麼?所以要警覺,要作壹個有限制的聲明:「這隻是為這個片刻的——我就是這樣感覺的,沒有人知道下壹個片刻,我不能保證。」 所有妳的誓言都是不真實的,妳怎麼能夠發誓?因為發誓意味著妳已經達成了壹個結晶化的中心。妳怎麼能夠信守諾言呢?妳對壹個女人說:「我將永遠永遠愛妳。」妳怎麼信守這個諾言?隻要幾天,妳就覺得興奮感消失了,現在沒有愛了。怎麼辦?現在,妳不得不虛情假意地笑,妳不得不吻這個女人,妳不得不和這個女人做愛——這是諾言。現在壹切都變得虛假了,妳也變得不真實了。現在,如果妳不兌現它,妳就會感到是有罪的。而如果妳兌現它,它是不真實的,妳在做戲,它無法使妳狂喜。它將製造更多的焦慮和負擔,它不可能是滿足,它將是挫折,而且妳越是強求妳自己去愛那個女人,妳就越會報複,因為這個女人已經成了妳脖子上的壹塊石頭。現在妳感到,「她要是死了才好呢。」現在妳感到,「不管怎麼樣,如果她離開就好了。」現在妳要找壹條逃跑的路——只因為壹個諾言!壹時間作出的、卻要用妳的壹生擔保的諾言,對妳來講是不可能的。妳生活在每壹個片刻之中。 妳在妳的裏面還沒有壹個永恒中心,妳隻有壹個不斷轉動著的輪子壹樣的表面,妳就是這樣落入陷阱的。 妳無法愛,妳無法歡笑,妳無法哭泣。壹切都是不真實的,而妳在尋找真理。不,不可能,妳必須真實地面對真理。因為物以類聚,壹個不真實的人不可能到達真理。隻有壹個真實的人,才能到達真理。 要警醒,不要許諾,只是說:這個片刻,它這樣出現。當然,它會給妳無助的感覺。自我無法忍受了,自我會說:「我將永遠永遠……」妳會感到無助,因為即使這個諾言妳也無法許下。但是這就是成為真實的。我知道,即使妳隻是在壹個片刻之中全然地愛另壹個人,那也會改變妳,那將會給妳壹種真理的滋味。但要真實,說那些妳所知道的話。如果妳不知道,如果妳還是稀裏糊塗的,那就不要說——或者隻是把妳的困惑說出來,表達出來。在妳行動之前,帶著全然的覺知行動,這才能給妳壹個真實的存在。要真實! 妳壹直在做的成百萬件都是妳不想做的事。誰在強迫妳?妳是不由自主的——誰也沒有強迫妳做那些事,妳為什麼要做呢?妳不覺知。它隻是壹條鎖鏈。妳做了壹件事,然後,另壹件事來了。從壹件事引導到另壹件事,妳不斷地繼續著。然後,妳什麼時候才能停止?每壹個片刻,都是停下來的合適的片刻。妳隻要正視它,妳就能開始從妳曾經製造的謊言之鏈中解脫出來。 當然,妳將會感到很丟臉,很下賤,很無助,但那是真實的——感受它吧。當妳想哭時,當它是源於心底時,妳就哭吧。不要停止,不要說:「我是個男人,我不娘娘腔,我不能表現得像女人壹樣。」不要那麼說。沒有人是完全的男人,沒有人做得到。男人也是女人,女人也是男人。兩者在內在,是相遇相合的。哭吧,因為如果妳不能真實地哭,那麼妳也不能夠笑。然後,妳會害怕。當妳想歡笑的時候,妳將會擔心。因為也許會流淚。妳壓抑著它們,所以妳無法歡笑。當妳無法歡笑,妳也無法哭——它成了壹個惡性循環。當妳生氣了,妳就生氣,而且要承擔它的後果——真實地生氣吧。 我曾經觀察過,如果妳是真的生氣,沒有人會被妳的生氣所傷害,沒有人!但是妳的生氣是無力的,死氣沈沈的。如果妳是壹位父親,妳對妳的孩子感到生氣,那就生氣,孩子從來不會感到任何對妳的敵對。但是,妳生氣,妳卻在笑,小孩子壹眼就能看破!因為孩子是天真的。他有壹雙明亮的眼睛,比妳的還要明亮,他壹眼就能看破虛假。妳生氣,但是妳又在笑,他將永遠不能夠原諒妳,因為妳是不真實的。除了對那些不真實的事情,小孩子從來沒有感到過這麼糟糕。要真實!如果妳想打孩子,那就打他,不要不真實。然後,當妳感到後悔,妳就請求原諒,那也要真實。 壹個從不生氣地對妻子說話的丈夫,是沒有能力愛的。因為壹切都是虛假的,停留在表面的。如果妳不能帶著深深的恨,妳怎麼能帶著深深的愛?如果妳對生氣那麼害怕,那表明妳對愛不自信。妳害怕事情會弄糟,關系會破裂,那就是妳為什麼害怕的原因。而這種關係,是沒有多大價值的。如果妳不能透過忿恨而成熟,它是沒有多大價值的。在它成為許諾之前放下它——但要真實。 妳將不得不為真理而受難,但那種受難是需要的。通過受難妳將成熟,妳內心的存在,將變得具有適應性。妳將達成透徹和明亮,而那隻有通過相遇,隻有通過,正視真實才能達成。當妳生氣時,要真實地生氣,這樣妳也能真正地原諒。當妳不想給東西時,隻要說:「我不想給。」但不要找理由。不要找理由,因為妳每時每刻都在創造壹種模式,這個模式會變得那麼根深蒂固,以至於妳不得不跟隨它。擺脫它——每壹個片刻都是壹個擺脫它的合適的時機。 赫拉克利特說: 「智慧在於說真理,行真理,以及關注事物的本性。」 看著事物的本性,看著那本性的,去除那人工的。人工的也許看上去很漂亮,但它不是活生生的。看著天性,永遠跟隨它而行動,千萬不要跟隨人工的而行動。文明是人工的,社會是人工的——壹切看上去都是人工的。 我曾經認識壹個老人,他是我的鄰居,壹個退休教授。人們覺得他有點兒不正常,壹個退休的哲學教授壹定是這樣的。但是,我不作任何判斷。所以,我聽到了,卻從不去想他的事。 不過有壹天,我不得不考慮壹下。因為他正在用壹隻水罐澆水,我正好路過。我看到那隻水罐是沒底的。壹隻沒底的水罐!裏面沒有水,而他做著各種澆水的動作。 所以,我問他:「海,妳在幹嘛?妳的水罐是沒底的!」 他說:「我知道,但那沒關係,因為這些花是人工的。」 妳全部的生活都成了人工的——塑膠花,遠看起來它們挺好的,但妳走近了,它們是塑膠的。當然,它們不會這麼快就死去,它們不可能死,它們是塑膠花。但壹件不會死的東西,是不活的。 壹朵真的花,得經歷百劫千難。真的花,多卑賤呀……多麼脆弱!早上的時候,它在那兒,多麼脆弱!而它要和這整個世界抗爭。風暴來了,烏雲來了,雨,動物,小孩,還有壹切,這朵脆弱的花就抵抗著這壹切存在著——那就是美。到了晚上,它謝了,妳將再也找不到它了,它將不再在那兒了,但它是活的。在早上,它帶著它的全部的美開放;到了晚上,它凋零了,謝了,落了滿地,它曾經是活的。妳的塑膠花,是死的,那就是為什麼它不會死。壹切活的東西,都會死;隻有死的東西,才不會死。 記住:不要害怕死亡,不要害怕那會消逝的東西。不真實的東西,永遠死不了。真理無數次地死去又會壹次壹次地複活。記住這個:不真實就像塑膠花,很安全。 那就是為什麼婚姻是安全的。由父母操辦的婚姻更安全,由社會操辦的更安全。愛就像早晨的鮮花壹樣脆弱,到了晚上,它就凋謝了。沒有人知道它怎麼來,怎麼走,它是神秘的。婚姻沒什麼神秘的,它是壹個計算。妳去占星家那裏,他找張表就安排好了。當然,父母比妳更聰明,世俗的聰明,他們知道得很多。他們安排,他們找到很多壹個愛人將永遠不會想到的東西——金錢、名望,還有幾百萬種東西,他們考慮到了安全。但當壹個人墜入愛河時,他是不可能關心其他事的。 但記住壹件事:死的東西,永遠不會死——那是它的安全,但它是死的。壹件活生生的東西,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消失,那是生命的麻煩——但它是活的,也值得為此去冒壹切險。 要真實。那將有許許多多的麻煩,但每壹個麻煩,都會使妳更加成熟。要始終真實,說,做,都要真實,妳要準備著讓真實超越妳。當妳達成壹定的成熟,突然之間,門會打開。沒有別的路了。 「聆聽於我而不是邏各斯,認識到萬物是『壹』才是智慧的。」 赫拉克利特說:「聽我說。」——我也要說:「聽我說,認識到萬物是『壹』才是智慧的。」如果妳聽邏各斯,邏各斯意味著規律、道、瑞特(rit)。存在的基礎,終極的層面是邏各斯。妳對它壹無所知,妳從來沒有穿透到它的深層。它也在妳裏面,在中心旁邊,但妳壹直生活在週邊,所以妳不知道它。赫拉克利特說:「聆聽於我。」——聆聽壹個佛,赫拉克利特,老子——「認識到萬物是『壹』才是智慧的。」然而,這不是妳的體驗。 就在這兒進入了信任,斯拉德(shradda)和忠誠。宗教不能沒有信任而存在,因為妳認識不到終極的層面是什麼。無法證實它,無法討論它。如果妳知道,妳就知道了。如果妳不知道,妳就不知道。那麼對它能做什麼呢?只有壹個可能,那就是通過聆聽赫拉克利特——不僅是聆聽他說的,而且要聆聽他的存在,他的是什麼——妳會知道壹件事,那就是:在散落的無數之中,隻有「壹」存在,在這世界的五花八門的背後,「壹」存在著。 妳們壹直在聽我說……妳們從很多、很多層面來聽我說。在週邊,有時候,妳會覺得我是自相矛盾的。但是,如果妳不僅聽我的話,而且是我、我的存在,那麼,妳將永遠不會感到任何的自相矛盾。如果妳感覺,而不僅僅是思考,漸漸地,妳會開始感到不論我說什麼都是壹樣的。我要麼通過赫拉克利特來說,要麼通過耶穌,要麼通過佛陀、老子、莊子——不論我說什麼,我壹直說著同壹個東西。 語言不同,話也不同,但不是它們的邏各斯不同。 「聆聽於我……認識到萬物是『壹』才是智慧的。」 當妳能聽到邏各斯本身的時候,妳就會知道,沒有必要去認識它。於是,妳會知道,於是,信任也是不必要的。 之所以需要信任,是因為妳不知道,是因為妳需要知道的人。妳需要知道的人的手,他可以把妳從已知帶到未知,他可以把妳帶到沒有畫進地圖的地方。如果沒有信任,它是不可能的。否則,妳怎麼會隨我到達未知呢?如果妳不信任我,妳怎麼會隨我到達未知呢?妳將壹直繼續留在已知的邊界上,妳會說:「到此為止我是已知的,安全的,超過這個就是荒野了,妳是誰,要把我帶入野地?我怎麼信任妳呢?」 在已知和未知相遇的分界線上,除了信任之外,別無它路。妳得愛師父,沒有別的能像它壹樣起作用——因為隻有愛才能信任,它必須是心對心,深層對深層的關係。它必須是親密的。 那就是為什麼我壹直堅持桑雅士和正式加入。除非妳全然地信任我,否則妳將執著於已知,妳將執著於頭腦,妳將執著於妳的自我——關鍵是什麼呢?妳必須要和我壹起至少跨出壹步,而不要問為什麼。愛從來不問為什麼,因為愛是信任。 小孩子肯定信任他爸爸。爸爸拉著他的手,小孩子就跟著,他不擔心,無論爸爸走到哪兒,他都壹直跟著,開開心心地,他壹點不擔心會發生什麼事——那就是信任。如果小孩子停下來說:「妳去哪兒?妳要把我帶到哪兒去?妳說信任是什麼意思?我怎樣才能信任妳?」小孩子馬上就會停止成長,沒有成長的可能。小孩子必須信任媽媽爸爸。 師父隻是壹個進入未知的父親。妳再壹次學習走路,妳再壹次學習探尋和追求,妳再壹次進入某個東西——妳不知道它是什麼,妳被帶到哪兒了。 這就是赫拉克利特的意思: 「聆聽於我而不是邏各斯,認識到萬物是『壹』才是智慧的。」 「智慧是『壹』——要知道萬物通過智慧掌管著萬物。」 「智慧是『壹』和唯壹,不管它是否情願,在宙斯的名義下,它就是被這樣稱頌的。」宙斯是最高的神,智慧既願意又不願意被稱為最高的神。它是自相矛盾的。對頭腦而言,它是很難被理解的。 佛陀說:沒有神——他不願意。佛陀說:「沒必要崇拜我,去發現妳自己的光明。」——他不願意宣佈他的智慧,他的意識,也不願做最高的神。下壹次他說:「來,臣服於我。」——下壹時刻,他自相矛盾了。為什麼會這樣呢?因為,壹個已達成的人,壹個到達的人,是沒有自我的。所以,他很難宣佈什麼……也不情願。智慧不情願自己宣稱是最高的神,但它是。沒有自我在那兒宣佈,但它是,它是事實,所以它也不能被否認。 所以怎麼辦?如果佛陀說:「我不是最高的神。」他是不真實的。如果他說:「我是最高的神。」它就帶上了自我的色彩。所以,他應該怎麼做?兩條路都有困難。如果他說:「我是神。」妳可能會認為,他是個自我主義者。如果他說:「我根本不是神。」那是不真實的。所以,有時他說:「是的,我是的。」有時他說:「我不是。」妳得找到兩者之間的平衡,他在兩者之間是兼而有之的。他不是神。因為,他已經不再有自我,沒有人在宣佈——而他的確是壹個神;因為,沒有自我,的確是因為沒有人在宣佈。 「智慧是『壹』和唯壹,不管它是否情願,在宙斯的名義下,它就是被這樣稱頌的。」因此,所有開悟的人的所有自相矛盾都是壹樣的。不論他們說什麼,他們都立刻反著說,因為他們所說的,是唯壹的,是「壹」。這種唯壹和「壹」,是無法被放入任何語言中的。因為語言依賴於兩分性。如果他們說:「我是光明。」那麼,誰是黑暗?——因為語言有賴於兩分性:光明意味著沒有黑暗。但壹個達成的人兼有光明和黑暗兩者,他兼而有之——所有的兩分性都在壹起——那就是奧秘。因為這個奧秘,亞裏斯多德說:「赫拉克利特這個人在某些地方是有缺陷的,要麼是他的頭腦有缺陷,要麼是他的性格有缺陷,因為他說話荒誕可笑。」 亞瑟·柯斯特勒(A. Koestler)到東方來看那些達成三摩地的人,他回到西方宣佈說:「他們都瘋了,他們是可笑的,因為他們說許多謬論,他們這個時候講這個,到那個時候又自相矛盾。」 智慧是廣博的,它囊括了所有的對立面。妳需要壹顆感悟的心,才能穿透這個荒誕可笑,那就是信任。信任是武器,它可以穿透壹位開悟的人的荒誕可笑,然後突然之間,壹切都吻合了。妳可以壹下子透過所有的荒誕不經看到「壹」和唯壹。
【第三章完】
![]() ![]() ![]()
![]()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