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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是私人的,真理不是私人的。
上篇,印度哲人奧脩(Osho,1931~1990)在文中說到「覺知」。
那麼,什麽謂之「覺知」(awareness)?
據《愛詞霸漢語》索引有:
aware need 覺察需要... awareness覺知... awareness 意識
1、覺察到。「」
eg:(1)、[西漢]司馬遷著《史記·淮南衡山列傳》中有:「吏覺知,使長安尉奇等往捕開章(朝中官吏覺察到此事後,派長安縣縣尉奇等前去拘捕開章——筆者注[下同])。」 eg:(2)、[唐]劉知幾著《史通·暗惑》中有:「密言臺上,猶懼覺知,群議沙中,何無避忌(在公開場合謀劃,又害怕被察覺,大家在下面議論,怎麼沒有顧忌)!」 eg:(3)、[宋]蘇轼著《杭州召還乞郡狀》中有:「臣亦覺知先帝無意殺臣,故複留殘喘得至今日(我沒有意識皇上要弒殺我的旨意,所以我才活到現在)。」
2、知覺。
eg:[清]康有爲著《<大同書>甲部第壹章》中有:「有覺知則有吸攝,磁石猶然,何況于人(有知覺就有攝取,磁石就是這樣,人也亦然)!」
禅宗僞仰宗第九代祖師宣化上人(1918~1995)在《要具備正知正見的七菩提分法門》中開示菩提語:「覺知即是明白道如何去修行。」他強調,「學佛法的人,本身先要具備正知正見,妳有了正知正見,然後才知道如何修行。」
赫拉克利特真的很美。
奧脩在本講演中說:「赫拉克利特觸及了人最深刻的問題,那就是——醒著的時候也在熟睡。」「妳睡覺時,妳在睡,但當妳醒著的時候,妳也在睡。這是什麼意思?——因為這是佛陀所說的,這是耶穌所說的,這是赫拉克利特所說的。妳看上去很清醒,但那只是表像。在妳的內心深處,睡眠繼續著。」
誠然,人在生活中,具有四種意識狀態:睡覺的意識、醒著的意識、自我意識和客觀的意識。然而,通常人隻生活在兩種意識狀態中:壹半在「睡覺」,壹半在所謂「醒著」的意識中。
當人睡醒時,其實,人還是繼續睡覺,仍然保有睡覺時的壹切「睡夢」和「印象」。由於感官印象、欲望和感覺的生動性——尤其在睡覺中所沒有的矛盾性或不可能性的「覺知」——使得夢景消失了。就好像在太陽的光輝底下,星星和月亮就消失不見壹樣。但是,所有的夢還是存在著,並且不時影響我們的壹切思想、情感和行動,有時候,甚至比當前實際的「覺知」影響,來得大。
所以,思想是細微的東西,思想是物質性的,思想不是精神性的。
因為隻有當沒有思想時,精神層面才開始。「思想」,這個物質性的東西,相當微妙,富有空間。
妳不可能在此時此地思考,妳壹旦開始思考,它就已經是過去。
譬如,當妳看到太陽正在冉冉升起,妳說:「多美的日出啊!」其實,它已是「過去式」了,甚至沒有說「多美!」的空間。因為當妳安置「多美!」這兩個字辭時,體驗就已經成為過去,頭腦就已經在記憶中知道了它。但是,正當日出,正當太陽冉冉升起的時候,妳怎麼能思考?妳能思考什麼?妳可以和升起的太陽在壹起,但是妳不能思考。對妳,有足夠的空間,但對思想,則沒有。
中國先賢老子在《老子》中雲:「不尚賢,使民不爭;不貴難得之貨,使民不爲盜;不見可欲,使民心不亂。是以聖人之治,虛其心,實其腹,弱其志,強其骨,常使民無知無欲。使夫智者不敢爲也。爲無爲,則無不治。」
《老子》又語:「我有三寶,曰慈、曰儉、曰不敢爲天下先。」這是先賢老子的三件「法寶」。
磋乎!時下有幾人而為之?!
在此,對《老子》作壹簡介:現代壹般人對《老子》壹書,名之爲《道德經》或《老子道德經》,因爲這部書,前面部分論「道」,後半部談「德」,所以又有此別名,而且遠自漢、唐,就有此分法。不過以《道德經》三字統稱《老子》壹書的,可能自沿用唐代開始之習慣。
古往今來,無論是宗教界、哲學界,抑或是政界,都極力推崇和仰慕他。
就連美國前總統羅納德·里根(Ronald Reagan,1911~2004)說,妳們中國有壹位古代哲學家說過「治大國如烹小鮮」,說的就是這位先賢。
然而,老子曰:「大家看上去都是清醒的思考者,而我是頭腦糊塗的人。」「言者不如知者默。」
走出函谷關的老子,除了給後人們留下這壹部《老子》外,再也沒有任何別的信息。。。
這裡,有一則佛家公案,與諸君分享:
從前有壹位偉大的佛教師父名叫龍樹(Nagarjuna),生于約公元二至三世紀,南印度的婆羅門種姓。在印度佛教史上被譽爲「第二代釋迦」,是大乘佛學的創始人。傳說其父姓龍,母生他于樹下,故名龍樹。 龍樹自幼天資特別聰明。在孩提的時候,聽到婆羅門誦讀經典,數遍之後,他即能背誦。到二十歲以後,對天文、地理、數學,以及婆羅門和各道的經文,幾乎都讀遍了,而且理解力相當強,因此在青年時名氣就很大。 壹天,有個小偷前來拜訪他。這個小偷極為欣賞這位師父,因爲他從沒見過那麽美、那麽優雅的人。 他問龍樹:「不知道我是否也有可能成長?但有件事我先對妳說清楚:我是個小偷,再來,我無法離開這份工作,所以不要跟我講條件,不管妳說什麽我都會去做,但我不能不當小偷。我已經試過許多次了,但總是無效,所以我也不再想努力去擺脫這份工作。我已經接受這就是我的命運,我會壹直當小偷,所以不必對我談這件事,讓我壹開始就把話講明白。」 龍樹說:「妳在怕什麽?是誰要談妳做小偷的事?」 小偷說:「可是,每次我去找其他的高僧、神父或聖人時,他們總是對我說『首先要停止竊盜的行爲。』」 龍樹笑了,說:「那妳去找的人壹定是小偷,不然,他們有什麽理由要介意呢?我就不在乎! 小偷聽了很高興,說:「那就好了,看來我現在可以當門徒,我找到了合適的師父。」 龍樹收他爲徒,並且告訴他:「妳現在可以去做任何妳喜歡做的事,唯壹必須遵守的壹個條件是:『保持警覺!』妳闖入別人的房子偷東西,做妳喜歡做的事,妳做什麽不是我關心的重點,我不是壹個小偷,但是當妳做的時候,請帶著全部的意識去做。」 小偷並不知道他正掉進師父所設的陷阱裏,他說:「壹切都沒問題,我會試試看。」 三個星期過去了,他回去找師父說:「這件事很詭異,因爲當我有意識的時候,我無法偷人家的東西。假如我偷的話,我的意識就不見了,現在我陷入兩難。」 龍樹說:「不必再提妳是小偷這件事,我不在意那個,因爲我不是小偷。現在請做壹個決定,假如妳想要有意識,妳自己決定,假如不要,也由妳自己決定。」 小偷說:「但是,對現在的我來說,要做決定很難。雖然說我已經有壹點小小的體驗,而且那個體驗很美好……我會抛下壹切,不管妳說什麽都行。」 他接下去說:「就在前幾天晚上,我終于得以闖進國王的皇宮,我敲開了金庫,大可輕易變成全世界最有錢的人,但妳的話壹直跟隨著我,我必須保持覺知。當我有意識的時候,就在那當下,我發現自己的動機和欲望沒有了,當我有意識的時候,鑽石看起來只像是平凡無奇的石頭,而當我失去意識時,我眼前所看到的又是金銀珠寶。我等候著,像這樣經曆了許多回合,當我可以有覺知時,我就像是個佛,甚至我沒辦法去碰那些財物,因爲整件事看上去是愚蠢可笑的,不過是石頭,我在做什麽?爲了石頭失去自己?不過也有失去覺知的時候,那時石頭又變成美麗的鑽石,整個幻象又再回來。但是,最後我決定那些東西並不值得我失去意識。」
嗚呼!人啊人!
其實,壹旦壹妳領悟了覺知,再沒有什麽事是有價值的。因爲,妳已經知道了生命中最偉大的狂喜。那時,忽然間許多事情自然就掉落了,那些事情看起來很愚蠢。于是,妳的動機沒有了,欲望沒有了,夢幻也沒有了。
因為,醒覺的人,所在的世界是共通的;沈睡的人,則各自活在單獨的世界。
因此,人不該在昏睡中行動或說話——這是唯壹的壹把鑰匙,即是真理。
所以,夢是私人的,真理不是私人的。
猶如老子所言:「太上,不知有之,其次親而譽之,其次畏之,其次侮之,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!悠兮,其貴言,功成事遂,百姓皆謂『我自然』。」
赫拉克利特真的很美。
隱藏的和諧
——關于赫拉克利特斷篇的演講
目 录 原 序 第 一 章 隱藏的和諧 第 二 章 醒著的時候也在熟睡 第 三 章 智慧是「一」和唯一 第 四 章 上帝是白天與黑夜 第 五 章 這就是它的意味深長 第 六 章 這兒也有神 第 七 章 乾燥的靈魂是最智慧最好的 第 八 章 人不是理性的 第 九 章 太陽每一天都是新的 第 十 章 自然喜歡隱藏 第十一章 你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後 記
隱藏的和諧
——關于赫拉克利特斷篇的演講
第二章 醒著的時候也在熟睡[2-2]
【續前】
妳是否曾經觀察過:妳撥好了鬧鐘,妳想早上四點起床,妳得趕火車。然後早上鬧鐘鬧了,而妳的頭腦卻做了壹個夢:妳正坐在廟裏,廟裏的鍾響了——於是壹切都被解釋了。鬧鐘不再是問題了,它喚不醒妳,妳把它解釋過去了——立刻地!頭腦是狡猾的。 現在,精神分析學家們都很困惑:它怎麼會發生的,頭腦怎麼馬上做夢,做得那麼及時。這太難了!頭腦必須事先就要設計好,妳怎麼會那麼及時地發現妳自己在壹座教堂或壹座廟裏,而且那兒的鍾還響了?鬧鐘鬧了——妳馬上就在夢裏做出解釋,妳在試圖回避鬧鐘,妳不想起床,妳不想在這樣壹個寒冷的冬夜裏起床。頭腦說:「這不是鬧鐘,這是妳正在參觀的廟宇。」壹切都被解釋了,妳睡著了。 這就是哲學壹直在做的事,這就是為什麼有那麼多哲學的道理——因為人人都需要壹個不同的解釋。幫助其他人入睡的解釋將幫不了妳。這便是赫拉克利特在這壹段裏說的。 現在,試著理解他吧。 他說: 「人們在醒著的時候,對周圍所發生的,和在睡著時壹樣,健忘而又掉以輕心。」 妳入睡時,不會覺知妳身邊發生的事,但是在妳醒著的時候,妳覺知妳身邊的事嗎? 很多研究已經做過了。來到妳那兒的百分之九十八的資訊是不被頭腦允許進入的——百分之九十八。只有百分之二被允許進入,而那百分之二頭腦也要翻譯。 我說什麼,妳聽成了別的什麼;我說別的壹些事,妳把它翻譯成了使它不會打擾妳的睡眠的東西。妳的頭腦馬上給妳壹個翻譯。妳在妳的頭腦中給它找了個位置,頭腦採納了它,它成了頭腦的壹部分。那就是為什麼妳壹直在錯過佛陀、基督、赫拉克利特和其他人。他們壹直在和妳說話,他們壹直在說他們的所得和他們曾經的體驗。但是,當他們把它告訴妳的時候,妳立刻把它翻譯了。妳有妳自己的把戲。 亞裏斯多德被赫拉克利特攪得心神不寧。他發現這個人肯定在他的性格方面有缺陷——完蛋了!妳把他分門別類。因為他不這合妳,他使妳不安了。 赫拉克利特在亞裏斯多德的頭腦中,肯定是很沈重的——因為亞裏斯多德在水平線上運動,他是那兒的宗師,而這個人正要把妳推入深淵。亞裏斯多德在邏輯的平原上運動,而這個人要把妳推入神秘。壹些解釋是需要的。 亞裏斯多德說:「這個人有缺陷。在生理上,在心理上,在個性學上都有缺陷。否則,他為什麼堅持自相矛盾?他為什麼堅持神秘?為什麼他會堅持認為在對立面之間有和諧?對立面就是對立面,沒有和諧。生即是生,死即是死。清清楚楚,不要把事情都攪在壹起——這個人看上去是個稀裏糊塗的人。」 老子也有同樣的感覺。 老子說:「除了我,每個人看上去都很智慧,除了我,每個人看上去都很聰明——我是個傻瓜!」 老子是最偉大的,迄今為止最智慧的人之壹。但是,他感到在妳們當中,他是個傻瓜。老子於是說:「大家看上去都是清醒的思考者,而我是頭腦糊塗的人。」 亞裏斯多德對赫拉克利特說道,老子都對自己說了。 老子說:「如果有人不帶頭腦地聽我的教導,他會開悟的。如果有人通過頭腦聽我的教導,他就會找到他自己的解釋——那與我無關。有人聽的時候,根本沒有在聽——有人充耳不聞,有人聽講時好像在聽,但其實沒聽,他就會笑我的愚蠢。」 第三種頭腦占了大多數。 老子說:「如果大多數人都不取笑妳,那麼妳就得覺知到妳壹定有什麼講錯了。如果大多數人笑了,只有那樣,妳是在講壹些真實的東西。當大多數人認為妳是傻子時,妳才有可能是個智慧的人,否則,沒有可能。」 對亞裏斯多德而言,赫拉克利特看上去是個頭腦糊塗的人。對妳而言,也是這樣。因為亞裏斯多德已經征服了全世界所有的大學、所有的學院。 現在,到處有人教妳邏輯,而不是神秘;到處有人教妳要變成理性的,而不是神秘的。人人都被訓練成明確清楚的。如果妳想成為明確清楚的,妳就必須在水平線上運動。在那兒,人是A不是B,人永遠不是B。但是,在垂直線的神秘莫測的深淵裏,分界線彼此相遇、相互交融:男人就是女人,女人就是男人;對就是錯,錯就是對;黑暗就是光明,光明就是黑暗;生就是死,死就是生。所有的分界線都相遇相合。因此,上帝是壹個奧秘,不是壹個推理演繹。那些為上帝證明的人隻是在做著不可能的事;沒有什麼證明可以給上帝,證明存在於水平線上。 那就是信任的意義:妳跌入深淵,妳體驗深淵,妳從中完全消失……而且妳是知道的。隻有當頭腦不存在時,妳才會知道,在此之前,永遠不會。 「愚蠢的人們雖然聽到了,卻像是聾子。這格言對他們正這用:無論何時他們在場,他們都是不在場的。」 無論妳在哪裏在場,妳都就在那裏不在場。妳可能在別的什麼地方,但就是不在妳的身在之地。不論妳身處哪裏,妳都不在那裏。 據古老的西藏經典記載,上帝無數次來看妳,但他從來沒有在妳呆的地方找到妳。他敲妳的門,但主人不在——他總是在其他什麼地方。妳是在妳的屋子裏,在妳的家裏,還是其他什麼地方?上帝怎麼能找到妳?沒必要去他那兒,只要呆在家裏,他會找到妳的。他正在找妳,如同妳正在找他。只要呆在家裏,這樣,當他來臨的時候,他就能找到妳。他來了,他敲門,無數次了,等在門邊,但妳總是不在。 赫拉克利特說: 「愚蠢的人們雖然聽到了,卻像是聾子。這格言對他們正這用:不論何時他們在場,他們都是不在場的。」 這是昏睡,心不在焉,身在此刻,心不在當下而在其他什麼地方。 有壹次,穆拉·那斯魯丁坐在咖啡屋裏,吹噓著他的慷慨大方,就像大家壹樣。他吹得很過份,因為他忘了他在說什麼。 於是有人說:「那斯魯丁,如果妳是這麼慷慨的話,為什麼妳從不邀請我們去妳家呢?妳連壹頓飯都沒有請過我們,那麼現在怎麼樣?」 他太興奮了,以至於他把他的妻子完全忘了。 所以他說:「走,就現在!」 他離家越近,就變得越清醒。 於是,他想起了他的妻子,然後他害怕了——三十個人來了! 就在屋外說:「妳們等著!妳們都知道我有壹個妻子,妳們都有妻子,所以妳們都知道。等壹下吧,讓我先進去勸勸她,然後我會叫妳們進來的。」 他走了,消失了。 他們等啊,等啊,等啊,但他沒有出來,壹直沒有出來,所以他們就敲門了。 那斯魯丁已經把所發生的事都告訴他妻子了。 他說,他吹噓自己慷慨大方,於是,他被揪住了。 他妻子說:「但是我們沒有任何東西給三十個人吃,天這麼晚了,什麼都不可能了。」 於是,那斯魯丁說:「妳做壹件事,當他們敲門時,妳就過去告訴他們那斯魯丁不在家裏。」 當他們敲門時,他妻子來了,她說:「那斯魯丁不在家裏。」 他們說:「這就奇怪了,我們和他壹起來的,他進去了,我們就再沒見他出來,我們壹直等在石階上,三十個人呢——他肯定在裏面。妳進去找他,他肯定藏在什麼地方了。」 他妻子進去了。她說:「怎麼辦?」 那斯魯丁興奮起來了。他說:「等著!」 他出去說:「妳們什麼意思?他可能已經從後門走了!」 這是可能的,這每天都發生在妳身上,他把自己忘得壹乾二淨了,那就是所發生的——在邏輯上,他把他自己忘記了。 邏輯是對的,爭論是對的。但是,妳說:「妳們在前門等,他可能已經從後門走了。」 這是什麼意思呢?邏輯是對的。但是,那斯魯丁已完全忘了是他自己在說這句話。 妳不在當下。妳既不同這個世界在當下,也不同自己在當下。這是昏睡。 這樣妳怎麼能聽見?妳怎麼能看見?妳怎麼能感覺? 如果妳不在此時此地,那麼所有的門都關上了。妳是壹個死人,妳不是活的。 所以,耶穌壹次又壹次地對他的聽眾說:「如果妳有耳朵,聽著我,如果妳有眼睛,看著我。」 赫拉克利特肯定發現很多人充耳不聞,視而不見。 因為,他們的家完全是空蕩蕩的。主人不在家;眼在看,耳在聽,但主人不在裏面。 眼睛隻是窗戶,除非妳通過它們看,否則它們不能看。壹扇窗戶怎麼能看?妳必須站在窗前,隻有那樣妳才能看。怎麼能? 它隻是壹扇窗,它不能感覺。如果妳在,他就會變得全然不同。 整個身體像壹幢房子,而頭腦在旅行,主人總是在別的什麼地方旅行,房子壹直空空蕩蕩。生命敲妳的門——妳可以稱它為上帝,或任何妳喜歡的。名宇是無關緊要的,稱它為存在吧——它敲門,它壹直在不停地敲門,但它從未在那兒找到妳。這是昏睡。 「壹個人的言行舉止不應該像在睡著時壹樣。」 行動、說話,帶著全然的覺知。然後,妳就會發現妳的裏面有巨大的變化。 真正的事實就是:妳的覺知改變了妳的行動。於是,妳不可能犯罪。不是妳必須控制妳自己,不!控制是覺知的可憐的替代品,壹個非常可憐的替代品,它幫不了什麼忙。如果妳是覺知的,妳就不需要控制憤怒,怒火絕不會在覺知中燃起。它們不可能壹起存在,它們不能共存。妒火也絕不會在覺知中燃起。在覺知中,很多事情,所有消極的東西都會消失。 覺知就像壹束光線:當光在妳屋子裏時,黑暗怎麼能在那兒存在?它只能逃走。當妳的屋子壹片光明,妳怎麼會拌倒呢?妳怎麼會撞在牆上呢?有了光,妳知道門;妳隻要到了門那兒,妳出去或進來。 當壹片黑暗時,妳步履蹣跚,磕磕碰碰,摔倒。當妳沒有覺知,妳會步履蹣跚,磕磕碰碰,摔倒。生氣不是什麼,隻是瞞珊而已;妒忌不是什麼,隻是在黑暗中摸索而已。所有錯的都是錯的,不是因為它本身,而是因為妳活在黑暗中。 如果耶穌想生氣,他能夠生氣;他能夠利用它。妳不會利用它——妳壹直在被它利用。如果耶穌感到它是好的,有幫助的,他能利用任何事情——他是主人。耶穌能夠沒有憤怒地生氣。 很多人和戈傑福壹起工作,而他是個可怕的人。當他生氣時,他會火冒三丈,他會看上去像個殺人犯。但那隻是遊戲,隻是壹場遊戲,隻是壹個為了幫助某人的場景。而且馬上,不到壹秒的間隔,他會看上去像另壹個人,他會是在笑的。他又會看著同壹個他曾經對著發火的人,他會怒髮衝冠,面目猙獰。 這是可能的。當妳覺知時,妳可以利用壹切事物。當妳覺知時,即使毒藥也會變成萬能靈藥;而當妳昏睡時,即使萬能靈藥也會變成毒藥——因為整個事情都取決於妳的警醒與否。行動不意味任何東西,行動是無關緊要的。妳,妳的覺知,妳的有意識,妳的留心,才是要緊的。妳做什麼沒有關系。 壹次,有壹位大師,壹位佛教大師,叫龍樹(Nagarjuna)。 壹個小偷到他那裏。小偷愛上了師父。因為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壹個優美的人,這唐的優雅。 他問龍樹:「我也有成長的可能嗎?但我得先向妳澄清壹件事:我是壹個小偷。還有壹件事:我不能放棄它。所以請不要以它為條件,我將做到妳所說的壹切,但我不能停止做小偷。我試了很多次了——沒有用,所以我放棄了所有的努力。我已經認命了,我將繼續是個小偷,而且壹直是小偷,所以不要談這個。從壹開始就把它挑明瞭。」 龍樹說:「妳為什麼害怕?誰會談論妳是個小偷?」 小偷說:「但我不論什麼時候去找和尚,找神父,或者宗教聖人,他們總是說:『首先停止偷東西』。」 龍樹笑了起來,說:「妳肯定是去找小偷了,否則,為什麼,為什麼他們會關心?我不關心!」 小偷很開心,說:「太棒了,看上去我現在可以成為門徒了,妳真是明師。」 龍樹接受了他。他說:「現在妳可以走了,做妳喜歡做的事情,妳得遵守壹個條件:要覺知!去,闖入屋宅,進去,拿東西,偷;愛做什麼就做什麼,我不關心那些,我不是壹個小偷——但是要帶著全然的覺知去做。」 小偷不明白他正在中計,說:「壹切都好極了,我會試著做的。」 三星期後,他來了。 他說:「妳真有詭計,因為如果我變得覺知,我就沒法偷東西了。如果我偷東西,覺知就消失了。我陷入困境了。」 龍樹說:「不要再提妳做小偷和偷東西了,我不關心這些。我不是壹個小偷。現在妳決定吧!如果妳要覺知,那麼妳就下定抉心。如果妳不要,那妳也要做出決定。」 小偷說:「但現在還很難,我已經嘗到了壹點,它太美了。不論妳說什麼,我都會放下它。」 小偷又說:「就在有壹天晚上,我第壹次闖入了皇宮,我打開了珠寶箱,我本可以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。但是,妳壹直跟著我,我不得不保持覺知。當我變得覺知的時候,壹下子,動機沒有了,欲望沒有了。當我變得覺知的時候,鑽石看上去就像石頭,普通的石頭。當我失去覺知時,珠寶又出現了。我等著,這麼做了許多次。我會變得覺知,我會變得像佛陀壹樣。我甚至不去碰它,因為整個事情看起來又蠢又傻,隻是石頭而已。我在幹什麼?為了石頭失去我自己?但是而後,我又失去了覺知,它們又變得漂亮了。真是幻覺壹場。最終我抉定了,它們並不值得。」 壹旦妳明白了覺知,什麼都不值得了。 妳已經知道了生命中最偉大的祝福了。隨後,突然間,很多事都完全放下了,它們變得又蠢又傻,動機沒有了,欲望沒有了,夢已經失落了。 「壹個人的言行舉止不應該像在睡著時壹樣。」 這是唯壹的秘訣。 「覺醒的人有壹個共同的世界,昏睡的人都有他自己的私人天地。」 夢是私人的,絕對私人的!沒有人可以進入妳的夢中。妳無法和妳的愛人分享壹個夢。夫妻同床異夢。不可能分享壹個夢,因為它是「沒有東西」(nothing)——妳們怎麼能分享「沒有東西」呢?就像泡沫壹樣,它是完全非存在性的。妳們不能分享,妳得獨自做夢。 那就是為什麼,由於沈睡的人,那麼多沈睡的人,所以有了很多世界。 妳有妳自己的世界:如果妳睡著了,妳就封閉地生活在妳自己的思想、概念、夢幻和欲望中。不管什麼時候妳碰到另壹個人,兩個世界就相抵觸,世界之間相衝突——情況就是這樣,看! 妳看丈夫和妻子在談話,他們根本不在談話。 丈夫正在想著辦公室、薪水,妻子正在想著她的耶誕節的衣服。 他們在內心都有他們自己的世界,但是他們的私人世界在某個地方相遇了,正相抵觸。因為妻子的衣服還得依靠丈夫的薪水,丈夫的薪水不得不用來支付妻子的衣服。 妻子說:「親愛的,」但在親愛的這個詞背後是衣服,她正惦記著它們呢。 這個「親愛的」,不表示字典裏寫著的意思。因為,現在女人每壹次說「親愛的」的時候,它只是門面而已,而丈夫馬上會變得害怕起來。他當然不表示出來。 因為有人說「親愛的」時,妳不能表示害怕。他說:「什麼,親愛的?妳怎麼了?」但他害怕,因為他正惦記著他的薪水,他知道耶誕節快到了,有危險了。 穆拉·那斯魯丁的妻子正對他說:「妳怎麼啦?剛剛我甚至大哭起來,淚流滿面,而妳連『妳怎麼哭了?』都不問壹下!」 那斯魯丁說:「夠了就是夠了!問的代價太大了。過去我就已經犯過很多次那樣的錯誤了,因為那些眼淚不止是眼淚——裙子、新房子、新家俱、新車那麼多東西藏在那眼淚後面,那些眼淚只是個開始。」 不可能有對話,因為有兩個內在的私人世界。只能有衝突。 夢是私人的,真理不是私人的。 真理沒法是私人的——真理不可能是妳的或我的。真理不可能是基督教的或印度教的,真理不可能是印度的或希蠟的。真理不可能是私人的,夢是私人的。不管什麼私有的東西,記住,它肯定屬於夢的世界。 真理是壹片敞開的天空,它是所有人的,它是壹。 那就是為什麼當老子談起時,語言是不同的;佛陀談起時,語言是不同的;赫拉克利特談起時,語言是不同的。但他們的意思是壹樣的,他們所指的是相同的。他們沒有生活在壹個私有的天地裏。私有的世界,連同他們的夢想、欲望,與頭腦壹起消失了。頭腦有私有的世界,而意識沒有私有的世界。醒著的人共有壹個世界……所有那些覺醒的人,他們共有壹個世界,那就是存在。所有那些睡著的,正在做夢的人都有他們自己的世界。 妳的世界必須被放棄;那是我所要求妳的唯壹的放棄。 我不是說離開妳的妻子,我不是說離開妳的工作,我不是說離開妳的錢材,離開妳的任何東西,不!我只是說離開妳自己的夢想世界。 那是我的桑雅士(Sannyas)。舊的桑雅士要離開這個看得見的世界,壹個人去喜瑪拉雅山,離開妻子和兒女,那根本不是要點。 不是要離開這個世界。妳怎麼可能離開它?即使是喜瑪拉雅山也是屬於這個世界的。真正要棄絕的世界是頭腦,私有的夢想世界。 如果妳放棄它,妳坐在市井之中,妳也是在喜瑪拉雅山上。如果妳不放棄它,妳同樣會在喜瑪拉雅山上創造壹個私人的世界在妳周圍。 妳怎麼能逃避妳自己?不管妳走到哪裏,妳都和妳自己在壹起。不論妳走到哪裏,妳都有同樣的舉止。情況可能會不同,但妳怎麼會不同? 妳會在喜瑪拉雅山裏睡著了。妳在普那(Poona)睡著了,或在波士頓睡著了,或在倫敦睡著了,或在喜瑪拉雅山睡著了,這有什麼不同? 不論妳在哪裏,妳壹直在做夢。去掉夢想!變得更警覺些!壹下子,夢消失了,壹切不幸都隨著夢壹起消失了。 「覺醒時,不論我們看什麼都是死亡。睡著時,都是夢想。」 這真的很美,任何妳睡著的時候,妳都會看到夢想、幻覺、幻景,妳自己的創造,妳自己的私人世界。當妳覺醒時,妳看到什麼? 赫拉克利特說:「當妳覺醒時,妳看到到處都是死亡。」 可能那就是妳之所以不想看的緣故,可能那就是妳之所以要做夢,要在妳周圍製造夢幻迷霧的原因,因為這樣妳就不需要面對死亡的事實了。 但是記住,壹個人只有當他遇到死亡時,他才會變成宗教性的,在此之前,永遠不會。 當妳和死亡相遇,當妳和它面對面,當妳沒有回避,當妳沒有躲避,當妳沒有逃避,當妳沒有在妳周圍製造迷霧,當妳直面它,遭遇它——死亡的事實,壹下子,妳會覺知到死就是生。妳越深入死亡,妳也就越深入生命,因為赫拉克利特說,對立面相遇相合,它們是壹體的。 如果妳試圖逃避死亡,記住,妳也將是在逃避生命。 那就是為什麼妳看上去那麼死氣沈沈。這是壹個駁論:逃避死亡,妳壹直是死的;直面死亡,妳變活了。 當妳那麼強烈、那麼深入地面對死亡時,妳會開始感到妳正在死去——不僅在周圍也在妳裏面,妳感受到、碰觸到了死亡,決定性的時刻到了。 那是耶穌的十字架,死亡的轉捩點。在那壹刻,妳從壹個世界——水平線的世界,頭腦的世界——死去,妳在另壹個世界裏複活了。 耶穌的複活不是壹個物理現象。基督徒們已經節外生枝地在它周圍創造了很多假說。它不是這個肉體的複活,它是這個肉體進入另壹個層面的複活。它是在另壹個層面複活成另壹個永生之體。這個身體是暫時的,那個身體是永恒的。耶穌複活到了另壹個世界,壹個真理的世界,私人的世界已經消失了。 最後的時刻,耶穌說,他擔心、困惑。即使是像耶穌這樣壹個人臨死還會擔心,肯定是這樣的。他對上帝說,他大喊:「妳在對我做什麼?」 他想執著於水平線,他想執著於生命——即使是耶穌這樣壹個人。 所以,不要為妳自己感到有罪,妳也想執著。這是耶穌的人性,他比佛陀、馬哈威亞更有人性。這就是人:他去面對死亡,他有不安,他大哭,但他沒有走回頭路,他沒有墜落。突然間,他覺知到他正在要求什麼,然後他說:「妳的願望要被實現。」放鬆了,臣服了。突然間,輪子反轉了——他不再處於水平線上了,他進入了垂直線和深度。在那兒,他於永恒中複活了。 捨掉時間,這樣妳才能在永恒中複活。 捨掉頭腦,這樣妳才會在意識中變活。 捨掉思考,這樣妳才會在覺知中誕生。 赫拉克利特說:「覺醒時,不論我們看什麼都是死亡……」 那就是為什麼我們生活在夢想、睡眠、鎮靜劑、安眠藥、麻醉品之中——為了不面對事實。但是事實不得不被面對。 如果妳面對它,事實就成了真理;如果妳逃避了,妳就生活在謊言之中。如果妳面對事實,事實會變成真理之門。那個事實是死亡,那必須被面對。真理將是生命,永恒的生命,廣闊的生命,無盡的生命。 於是,死亡就不再是死亡。 於是,生命和死亡同為壹體,像兩隻翅膀——這就是隱藏的和諧。
【第二章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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